霓虹灯笼罩整个城市,车流如川,泽城的夜晚格外热闹。
这是时隔八年,谢言年第一次回到这个地方。
巧的是,飞机才落地,她就在机场偶遇到了高中的班长。班长看到她十分欣喜,然后热情且不容拒绝地说要组局和昔日的同学们聚一聚。
谢言年按照班长发来的地址,来到彩灯辉映热闹非凡的KTV。她站在包厢门口,轻呼吸片刻,才抬手推开了包厢门。
喧闹的歌声瞬间从里面溜进耳里,伴随着阵阵说笑声。
包厢里坐了不少人,谢言年扫视一圈,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掠过,唯独没看到她最期待的人。
谢言年目光不由得微微一淡,但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。他与同学们的关系一向浅淡,毕业后断联系都是正常的,能来这次聚会才是奇怪。
“年年!年年来了!”
热情地声音拉回谢言年的思绪,她压下心里的情绪,笑着应声进了包厢。
“呜呜呜,这么多年不见,年年还是这么好啊!你看我们这群人,都发福的不成这样了。”
“呸!你才发福,别带我!老娘死都是貌美如花的!”魏春雨叉腰怒瞪挺着啤酒肚的李想。
李想立刻做出瑟瑟发抖的模样,连忙服软:“是是是,魏姑奶奶,您和谢大小姐是我们泽城一中古往今来最红最艳的两支花,永远美丽,魅力无双。”
有人笑着跟到接话:“那可不咋的?年年和春雨可是我们五班的排面担当啊!她俩又是同桌,想当年,情书每天都把她们的书桌塞满,掉得到处都是,把她们烦得不行。”
顿了一秒,这人继续说:“我这人呢,就是心善,又注重班级环境卫生,主动替她们解围,把那些情书拿去卖了好几次废品,买了好几次奶茶!”
李想扑过去,压在那人身上:“逆子!此等发财好事,居然不喊我一起!”
魏春雨也扑上去一起打:“狗东西!老娘说情书怎么没了,合着都是被你给我卖了!耽误老娘的爱情!”
嘻嘻哈哈玩闹过后,魏春雨撇下其他人,巴巴上前揽住谢言年的肩膀,一个劲儿撒娇:“言年~年年~好想你哦,快给我爱的抱抱。”
谢言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然后伸出一根手指,戳着魏春雨的额头,慢慢将戏精上身的人推开。
谢言年嫌弃地说:“要是我没记错,我们上个月才见了面。”
谢言年和魏春雨不仅是同桌,两家更是世交,她俩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泥巴,这么多年两人的联系就没断过。
上个月魏春雨去英国出差,自然也在闲暇之余约谢言年出来一起吃吃喝喝。
魏春雨白了谢言年一眼,嗔骂她不解风情。
随着一瓶瓶啤酒下肚,歌曲换了一首又一首,爱唱歌的开始抢麦克风,不爱唱歌的则在沙发一角围成一团,聊着当年学生时代的事情。
谢言年就在这群聊天的人中,她认真地听着他们的谈话,有搞笑也有心酸,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被提起,但始终没有那人。
当同学们被李想一个玩笑逗得前仰后合时,谢言年故作轻松,似随口问道:“宁西城呢?他成绩那么好,应该上了个不错的大学吧,毕业后在做什么呢?”
欢乐的气氛一下僵住了。
谢言年隐隐察觉到不对劲,不自觉心中一紧,她问:“怎么了?”
隔了好一会儿,班长才叹一口气,十分惋惜地说:“他人已经不在了,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,他就过世了。”
谢言年耳边嗡地一声长鸣,呼吸似乎都停滞住了,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班长,好一阵没反应过来。
李想说:“听说……是自杀,但不知道是真是假。你们都知道的,宁西城一向独来独往,不怎么搭理班上的同学,和我们都不熟。”
“挺可惜的,他成绩那么好,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不开。”
“我们知道消息的时候,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月了,班长带着几个同学专门去他家看望过……还被要了钱。”
见除了她外,包括魏春雨在内的其他人都没露出丝毫惊讶的表情,似乎都早已知道这个消息。
谢言年声音如常,她问:“好歹同学一场,这么大的事,怎么没人跟我提过?”
没有人知道,谢言年藏在桌下的手,已经抖得不成样子。
魏春雨说:“那会儿你奶奶不是情况不太好嘛,你本来就整天提心吊胆的,脚边的蚂蚁去世都要胡思乱想,我们还跟你说这些事情干嘛。”
魏春雨还记得,谢言年去英国将将一月时,晚上给她打来电话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因为隔壁病房的病人走了,谢言年担心谢奶奶也挺不过去。
没察觉到谢言年的异常,有人疑惑问:“要钱?要什么钱?”
话音落地,李想和班长都沉默了些,欲言又止片刻,李想说:“算了,人都没了,不说这些了。今天年年才回来,我们说些高兴的。”
班长跟着岔开话题,气氛很快又活络起来。
直至散场时,谢言年唤住班长,两人留到了最后。
“班长,宁西城他……他怎么回事?”
班长顿下脚步,再次叹了一口气:“我和大家知道的差不多,不清楚他遇到了什么事,只知道确实是自杀,那次我带着同学去他家,他家里人挺…挺冷漠的。”
“还没咱们同学伤心,看我们来了以后,张口就问礼钱。”
……
从KTV出来以后,谢言年约了个代驾,然后按照班长给的地址,直奔泽城西区。
目的地是个破旧的老小区,住在这儿的人已经不是很多了,很多久无人居的房屋窗户摇摇欲坠,似乎被风一吹就能砸下来。
谢言年缓步进了楼栋,好在楼栋里的灯还亮,她踩着斑驳的楼梯来到三楼,然后叩响了302的门。
坦白来说,谢言年并不抱着门能被打开的希望,毕竟已经过去八年,居住在这儿的人搬走不少,宁西城的家人或许也早就搬地方了。
只是明白归明白,她还是来了这里。
令谢言年意外的是,门居然开了。开门的是个十五六岁面容寡瘦的少年,模样和宁西城有五六分相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