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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提出离婚后,高冷老公哭红了眼后续+全文

二八尾巴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悬在头上的刀还是劈了下来。原来有心理准备也没什么用。当预设变成现实的时候,心还是会感觉到钝痛。詹挽月盯着况承止,从嗓子眼憋出三个字:“为什么?”况承止从玻璃展柜里取出一块表。他眼前似乎只有挑选手表这一件事是要紧事,旁的都无足轻重。詹挽月问完半分钟了,况承止才跟刚回过神来似的,一边戴手表,一边应她:“什么为什么?”“为什么要把生意移回国内?”“因为我想。”“为什么想?”一个敷衍,一个较真。詹挽月的接连追问让况承止皱了皱眉,散漫冷淡的嗓音透着不耐:“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?一直问。”詹挽月回怼:“那你倒是回答我。”况承止强调:“我回答过了。”詹挽月再问:“你为什么想?”“詹挽月。”况承止掀起眼皮看她,目光冷淡,“你管太宽了。”詹挽月顿了顿,...

主角:詹挽月况承止   更新:2025-01-18 07:44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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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詹挽月况承止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当我提出离婚后,高冷老公哭红了眼后续+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二八尾巴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悬在头上的刀还是劈了下来。原来有心理准备也没什么用。当预设变成现实的时候,心还是会感觉到钝痛。詹挽月盯着况承止,从嗓子眼憋出三个字:“为什么?”况承止从玻璃展柜里取出一块表。他眼前似乎只有挑选手表这一件事是要紧事,旁的都无足轻重。詹挽月问完半分钟了,况承止才跟刚回过神来似的,一边戴手表,一边应她:“什么为什么?”“为什么要把生意移回国内?”“因为我想。”“为什么想?”一个敷衍,一个较真。詹挽月的接连追问让况承止皱了皱眉,散漫冷淡的嗓音透着不耐:“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?一直问。”詹挽月回怼:“那你倒是回答我。”况承止强调:“我回答过了。”詹挽月再问:“你为什么想?”“詹挽月。”况承止掀起眼皮看她,目光冷淡,“你管太宽了。”詹挽月顿了顿,...

《当我提出离婚后,高冷老公哭红了眼后续+全文》精彩片段


悬在头上的刀还是劈了下来。

原来有心理准备也没什么用。

当预设变成现实的时候,心还是会感觉到钝痛。

詹挽月盯着况承止,从嗓子眼憋出三个字:“为什么?”

况承止从玻璃展柜里取出一块表。

他眼前似乎只有挑选手表这一件事是要紧事,旁的都无足轻重。

詹挽月问完半分钟了,况承止才跟刚回过神来似的,一边戴手表,一边应她:“什么为什么?”

“为什么要把生意移回国内?”

“因为我想。”

“为什么想?”

一个敷衍,一个较真。

詹挽月的接连追问让况承止皱了皱眉,散漫冷淡的嗓音透着不耐:“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?一直问。”

詹挽月回怼:“那你倒是回答我。”

况承止强调:“我回答过了。”

詹挽月再问:“你为什么想?”

“詹挽月。”况承止掀起眼皮看她,目光冷淡,“你管太宽了。”

詹挽月顿了顿,低声道:“我没有管你,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。”

况承止下颌轮廓如刀刻般锐利,头顶的灯照在他脸上,既凉薄又冷漠。

詹挽月仿佛说了什么令人发笑的蠢话,他闻言轻哂了一声:“我不觉得我做事还需要对你报告前因后果。”

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,詹挽月被淋得浑身湿透,刺骨的凉意充斥五脏六腑。

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。

在况承止改变主意,不跟她一起去英国留学的时候。

当时她和况承止都拿到了心仪大学的offer,只等六月毕业前往英国。

可是况承止忽然就对她冷淡了,明明前一天他们还一起参加了林歇的婚礼。

况承止开始夜不归宿,电话不接微信不回,她半个月都见不到况承止一面。

就连况承止暗中托关系,拿到麻省理工offer的消息,都是她从同学嘴里听到的。

她最开始不相信,执意要找况承止当面问清楚,可是她根本联系不到人,不知道他在哪里。

直到况芝兰让他们回况宅吃饭。

到了况宅,她发现詹绾阙也在。

詹绾阙正陪着况芝兰说话,况芝兰笑得很高兴。

但一听佣人说二夫人到了,况芝兰抬头看见她的一刻,笑容尽失,只淡淡招呼了一声,来了,坐吧。

况承止是开饭前才到的。

詹挽月特意早到了一个小时,还是没找到机会跟他单独说话。

况承止到了况宅跟没看见她一样,只与旁人说话,理都不理她。

席上,况芝兰提到了况承止拿到麻省理工offer的消息,以及詹绾阙要去伯克利进修的事情。

“现在好了,承止你也要去美国,我就不用担心阙阙一个人在国外没人照顾了,伯克利和麻省理工也离得近,有什么事,你们见面也方便。”

“回头我就让管家去你们学校附近购置一套房产,再安排几个厨师,让你们在国外也能吃到地道的中餐。”

詹况两家是世交,詹绾阙是况芝兰跟前长大的孩子,哪怕她不是詹家血脉,况芝兰也还是疼爱她。

詹绾阙从小到大都跟况承止叫况芝兰姑妈。

詹绾阙笑盈盈地对况芝兰撒娇:“姑妈,你也太惯着我们了,我们是去学习的,又不是度假的。”

况芝兰一脸慈爱:“手心手背都是肉,我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,我惯着点儿怎么了?”

还转而叮嘱况承止:“承止,你可要好好照顾阙阙,不能让她被外国人欺负了。”

况承止不以为然,调笑道:“谁会欺负她啊,她在国外的人气比国内还高,喜欢她的人从这里排到了法国。”

况芝兰佯作责怪:“混小子,少贫嘴,你就说照顾不照顾吧!”

况承止懒洋洋地答应:“照照照,我这些年照顾得还少吗。”

况芝兰欣慰道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
詹绾阙在旁边乖巧地说:“姑妈你放心吧,我也会照顾承止的。”

况芝兰笑得合不拢嘴:“好好好,你们两个互相作伴,我再放心不过了。”

詹挽月坐在况承止旁边,明明是离他最近的人,可她觉得况承止遥不可及。

吃过饭,况承止便自称有事要先走。

詹挽月后脚追了上去,终于,在车库拦下了他。

她拉着况承止的手,急切地问:“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去英国留学的吗?你为什么偷偷申请麻省理工的offer?”

况承止不耐烦地抽出自己的手:“我不想去英国了,不行吗?”

她怔怔地问:“……为什么不想去了?”

“不想就是不想,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?我有义务陪你去留学吗?”

况承止凉薄的口吻透着戏谑,他好笑地问:“詹挽月,我们只是商业联姻,你不会真爱上我了吧?”

詹挽月几乎要被猛烈的耻意压垮。

过了两天,她在热搜上看见了詹绾阙跟某当红顶流和平分手的消息。

也是当天晚上,詹绾阙的工作室官宣她即将停止演艺工作,前往伯克利进修。

吃瓜群众都说詹绾阙是去美国疗愈情伤的。

詹挽月忽然什么都懂了。

况承止这段时间的反常,他对自己的反悔,归根究底,不过是詹绾阙恢复了单身。

商业联姻各玩各的,在他们的圈子太正常不过了。

动真心的人最终沦为小丑。

四年过去了,她还困在曾经有过的温存里,擅自期待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会恢复如初。

詹挽月慢慢松开衣角,近乎自言自语:“确实,你向来如此。”

约好跟她一起去英国留学,詹绾阙分个手,便可以说反悔就反悔。

能为了詹绾阙出国,自然也能为了詹绾阙回国。

天底下的有情人,哪有想异地的。

况承止冷声反问:“你一直问为什么,就这么不希望我回国?”

詹挽月嘴角扯出嘲弄的弧度:“我不希望你回,你就不回了吗?”

况承止轻讽:“你倒是坦诚。”

这时,况承止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
他接通电话,那头的人大概在催他,况承止迈步往外走,嘴上回答道:“出门了,过会儿就到。”

说话声,脚步声,都离詹挽月越来越远。

詹挽月颓然地站在原地,入目所见的一切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。


周子越自己说出来的都感觉可笑:“现在最特别的两个人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了。”

詹绾阙顿了顿,表情有点受伤:“子越,怎么连你都向着詹挽月了?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。”

“我没向着谁,是你让我感觉寒心。”

周子越忽然觉得这么聊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,他在指望詹绾阙认错吗?

他想法也挺可笑,詹绾阙如果会认错,也干不出这种事了。

周子越用最后一丝耐心劝了詹绾阙两句。

“你干的事,承止心里都门清,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挽回承止,但我劝你别搞,承止已经结婚了。”

“承止妈妈怎么去世的,他爸都干了什么,这些年他是怎么对付他爸的,不需要我跟你复盘吧,你要是自信过头,认定承止会为了你出轨,结果就三个字,不可能。”

詹绾阙“嗯”了一声:“我没这么想。”

为了她出轨,她岂不是要承担骂名?

她哪有那么笨。

借力打力,隔岸观火,才是聪明人的做法。

周子越一看她那个反应就知道她没听进去,他耐心告罄,也懒得说了。

“今天是最后一次,詹绾阙。”

詹绾阙委委屈屈道了一声歉。

周子越没接话,径直离开了房间。

人一走,詹绾阙惋惜地叹了一口气。

确实是最后一次了。

二十几年的情分,利用一次就没有再利用的价值了。

情分这东西就是廉价。

况承止听佣人说詹挽月回了房间,离开主楼,往后花园那边的侧楼走去。

侧楼离佣人们住的地方更近,远离主楼。

单从住处也能看出詹家有多不喜欢詹挽月这个女儿。

侧楼是一栋有历史的老洋房,没有电梯,木质楼梯年久失修,一踩上去就嘎吱嘎吱响。

刚结婚那年,有一天晚上,他跟詹挽月窝在床上看哈利波特。

哈利波特的表哥欺负他,下楼故意在楼梯上蹦哒,灰尘全都掉进了他住的楼梯间。

詹挽月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在詹家的住处。

“我被允许回詹家住的那天,佣人带着我走进了詹家的那栋侧楼。”

“侧楼的楼梯,下面也有一道门,你知道吗?我当时以为我会跟哈利波特一样,也住进楼梯间,同时又有点庆幸。”

“我庆幸兴来很瘦,不像哈利波特表哥那么胖,兴来要是在楼梯上蹦哒,震到我房间的灰尘不会有哈利波特房间的那么多。”

詹挽月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,她笑自己想法幼稚。

他当时没有说话,只是悄悄搂紧了詹挽月。

他不觉得詹挽月幼稚,相反,她越是这样苦中作乐,将往日的痛苦以玩笑的方式诉说,他越是感到难过。

况承止走上二楼。

詹挽月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。

房间没门关,况承止抬步走进去。

詹挽月正坐在书桌前发呆,听见脚步声,她回头看见况承止站在身后,惊讶了一瞬,像是没料到他会找到这里来。

不过很快脸色就冷了下去,脑袋转回去,一个字也不主动跟他说。

还在生气。况承止心想。

他走到书桌边,视线落在詹挽月白皙光滑的侧脸上。

况承止看着她,轻声说:“你别误会,我跟詹绾阙什么都没有。”

过去种种,凝练成误会两个字。

好轻巧的解释。

詹挽月只当听了句废话。

即将跟况承止离婚的现实摆在眼前,她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不少。


“我找詹挽月去了,我说的你记心上,别不当回事。”

况承止人都走没影了,周子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脸色越来越难看,最后低骂出一声国粹。

周子越回到玩牌的房间,笑着跟詹绾阙说:“阙阙,我想给女朋友买个礼物,你来帮我参谋参谋。”

他也没给詹绾阙回答的机会,说完随便扯了个人过来:“来,你坐下,替你阙阙姐玩两圈。”

詹绾阙看起来也神色无异,站起来让位置:“好啊,我帮你看看。”

周子越把詹绾阙带到一个没人的房间。

门一关上,周子越脸上再没半点笑意。

他开门见山地诘问:“詹绾阙,你什么意思?老子拿你当朋友,你拿老子当枪使?”

詹绾阙两眼无辜望着他:“子越你怎么了?突然这么凶。”

周子越递给她一个“打住”的眼神:“别来这套,我们又没谈。”

詹绾阙笑了笑,很无所谓的样子。

周子越更火大:“你问你话,你笑什么,回答我。”

“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要怎么回答你?”詹绾阙慢悠悠地问。

“再装就没劲了,詹绾阙。”周子越瞥她一眼,“我已经给你留面子了,没有当满屋子人的面问你。”

詹绾阙无奈又疑惑:“我也没让你做什么呀,不过动动嘴皮子而已,你在生什么气?”

认知刚被冲击过,詹绾阙其实平时也这样,此刻周子越却觉得她无比陌生。

“没让我做什么?”

周子越轻呵一声,意味不明扫了眼詹绾阙的手机:“打牌的时候你一直在看微信,我余光有扫到你的聊天界面,对面那个人叫你大小姐,是你家的佣人吧?”

“让我猜猜,你应该让你家佣人给你通风报信,詹挽月来了就在微信上通知你。”

说到这,周子越拿出自己的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,点开他和詹绾阙的聊天界面。

最新一条消息停留在半小时前。

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,詹绾阙给他发的。

[子越,你要是碰见挽月就让她来跟我们一起玩牌]

[你直接让她来她可能不会来,你就说承止手气太好了,让她跟承止换一下,解救解救我们]

“紧接着,你就算着时间,让我把詹挽月带到房间去。”

周子越收起手机:“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承止帮你看牌,总之,从结果来看,你的目的达到了。”

他似笑非笑看着詹绾阙:“詹挽月可气得不轻,我都挨了她两句骂,她以为这些是我的手笔。”

“阙阙,你好手段。”

詹绾阙听完周子越的话,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,没有一丝慌乱。

“所以你是因为我让你背了黑锅才这么生气的?”

“好吧。”詹绾阙还挺勉为其难,颇有种“没办法,宠你一次”的无奈,“对不起,子越,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好了,要不这样吧,下次你再碰上甩不掉的女人,我给你做挡箭牌怎么样?”

周子越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。

他在感情方面向来随便,自己没几分真心,也从不追求真心。

但那都是对不重要的人,面对要好的朋友,他一向认真。

当然,这部分人也是如此回馈他的。

詹绾阙一度是其中之一。

结果居然是他自作多情?

周子越背后隐隐发凉,忍不住心惊。

“在你眼中,人是不是只分为两种,可利用和不可利用。”

詹绾阙笑得甜美,一如往常:“怎么会呢,子越,你和承止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。”

“最特别的?”


护士只好跟他们说:“二位去会客室等一会儿?我先拿点资料给你们看一看。”

詹挽月表示理解:“好,没关系。”

护士把他们带到会客室,书面资料和影像资料都送进来了一些。

她拉上百叶窗,用投影仪给他们播放试管婴儿相关的基础知识。

护士本来还想亲自给他们介绍,说了没两句,况承止就让她出去了。

詹挽月以为他是有话要讲,然而护士离开两三分钟了,会客室里还是只有视频播放的声音。

她从资料里抬起头,奇怪地问况承止:“你为什么叫她出去?”

况承止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里,眼睛盯着投影仪,兴趣缺缺的样子,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了。

“吵。”人也惜字如金。

他态度冷淡,詹挽月也懒得跟他搭话,没再开口。

纸质资料翻完,投影仪里的视频才播放到试管婴儿的取卵过程。

整个过程是真人实景拍摄的,部分画面做了打码处理。

当詹挽月看见医生拿起那根巨长的针准备扎进女人的身体,她眉头紧拧,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疼。

她没敢多看,移开了眼,望着窗外发呆。

几分钟过去,视频里已经在科普取卵手术后可能伴随的副作用了。

忽然。

况承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,不仅如此,他还把詹挽月也拽了起来。

不由分说拉着她往会客室门口走。

詹挽月一头雾水,脚步停下来,问:“去哪里?丁院长一会儿就回来了。”

况承止松开她的手,不难听出他心情很差:“不做了,管她回不回。”

“不做了?”詹挽月更不理解,“好好的怎么不做了?”

她就没见过比况承止还阴晴不定的人,翻脸比翻书还快。

“我不想做了,不行吗?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不想做就是不想做,没有为什么。”

好耳熟的话,似曾相识的语气。

詹挽月一下子想起四年前,她从况宅追出去,问况承止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英国留学了,他也是这么一脸不耐烦回答她。

不想了,不行吗?

为什么?

没有为什么,我没有义务。

反悔在他那里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,跟他较真的人才是小丑。

詹挽月脸色冷下去,陈年累积的委屈颇有种集中爆发的势头。

“你不想做,周三扫墓的时候,在你姑妈面前怎么不说?”

“事情答应了,临到头又无缘无故反悔,你为什么总是这样,耍我就这么好玩吗?”

况承止冷呵一声:“那你呢?就这么想给我生孩子?”

詹挽月皱眉,耳边响起扫墓那天他说过的难听话。

她轻讽道:“你又想说我没得选,要为你们况家传宗接代了是吧。”

“这不正合你意?”

况承止弯腰凑近詹挽月,轻佻地用手摩挲她的光滑白皙的侧脸。

露骨的调情话,言语间却没有半点情意。

“其实你想生,何必这么麻烦,现在回家我不戴套陪你做不就行了。”

“啪!”

詹挽月用力拍开况承止的手。

冷白皮的手背瞬间留下一道巴掌印。

詹挽月退后两步,况承止的话犹如在她身上抽了一鞭子,火辣辣的疼,伴随猛烈的耻意。

她握紧了拳头,气得身体微微发抖,眼泪上涌,她拼了命要憋回去,眼眶几秒间变得通红。

詹挽月咬牙骂他,两句话仿佛被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。

“孩子对你来说就是用来羞辱我的工具吗?”

“况承止,你怎么这么混蛋!”

况承止垂眸打量手背留下的巴掌印,轻“啧”一声:“这么生气。”


一行人到老爷子的墓地后,先后上前祭拜。

况承止的父亲况博元,作为老爷子唯一的儿子,每年扫墓的第一柱香,都由他来点。

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,这第一柱香不是点不燃,就是一点燃就熄灭了。

一开始大家还觉得是风大吹的,自发上前挡风,几个人的掌心护着那一丁点儿星火,没几秒,还是灭了。

接连耗费了二十多炷香后,大家的神情越发微妙。

怎么说呢,玄学这东西是刻在中国人基因里的,尤其又是在墓地这种地方。

况芝兰率先站出来为亲哥挽尊,冷脸命令管家:“马上让采办香烛的人给我滚蛋!”

“什么劣质货也敢买来供奉老爷子,贪这种小便宜真不怕损自己阴德!”

管家战战兢兢道:“好,我这就让人买新的送上来。”

况芝兰一脸不耐:“赶紧的。”

其他人见况芝兰把锅甩在了采办的人头上,收起微妙的神情,纷纷出言附和。

“下面办事的也太不靠谱了,居然贪老爷子的香烛钱!”

“表妹你还是太宽仁了,只开除了事,要我说该让这种人赔钱才对。”

“算了,老爷子忌日,以和为贵。”

“原来是香烛有问题,怪不得大表哥怎么都点不燃呢。”

“就是,刚才怪渗人的,我还以为是老爷子不高兴了。”

“这些黑心肝的东西,办事儿真够晦气的!”

……

詹挽月在一旁打眼瞧着,心道,况芝兰也是个人精。

两句话就给况博元解了围。

既是香烛问题,谁也没法说是况博元触怒了老爷子什么。

只是采办的人遭了罪了,平白背个黑锅。

为况家办事,被况家冠上罪名赶出去,这人在京北肯定混不下去了。

如今这世道,草原的牛马都是动物,职场的牛马才是牲畜。

同为打工人,詹挽月默默为那人发了一声叹。

眼看这篇儿就要翻过去,况承止忽然走到墓碑前,弯腰拿起一根被况芝兰认定有问题的香。

他掏出打火机,搓轮点火。

没几秒香就被点燃了。

况承止甚至没有弓着掌心护那火苗,风照吹,香照燃,他点得随意又轻巧。

一瞬间,况博元的脸色比香灰还黑。

况承止收起打火机,笑着冲燃烧的香吹了口气,香燃得更旺了,没有一点熄灭的迹象。

“怎么个事儿,这香在我手里就能燃。”

况承止看向脸色铁青的况博元,把香递给他,俨然一副孝子口吻:“爸,给你。”

况博元狐疑地看着他,过了几秒,伸手要接。

况承止的手倏地往后一缩:“慢着。”

况博元抓了个空,有种被亲儿子当猴耍的感觉,他沉声道:“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

况承止无辜地说:“不想做什么啊,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。”

“爸,这香要是到你手里就灭了,爷爷岂不是连我也要一起怪罪?”

况博元瞪大眼睛:“胡说八道,你爷爷能怪罪什么?”

并施以警告:“况承止,今天是你爷爷忌日,别逼我在他坟前扇你。”

最后索要:“赶紧把香给我。”

况承止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:“真动起手来,咱俩谁扇谁啊。”

况博元这些年不得志,又整日花天酒地,身子骨已经垮了大半了。

反观况承止,正值壮年,自律健身,父子单单这么面对面站着,谁强谁弱,一目了然。

况博元只好拿出长辈身份虚张声势:“逆子!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?教养都喂狗肚子去了!”

“教养都是对人使的,至于你……”况承止还真思考上了,语气挺疑惑,“你算什么东西呢?”

况博元大怒:“我是你老子!”

况承止回以一声哂笑,扭头把香递给了况宥真,姿态和口吻都尊敬了起来。

“长姐,你来上第一柱香。”

况宥真大大方方接过,在弟弟和父亲之间果断选了前者。

“好。”

况芝兰见姐弟俩都不给况博元面子,连忙站出来阻止:“胡闹!你们爸爸还在,宥真上第一柱香不合礼数,承止,你差不多得了,这不是你犯浑的地方。”

况承止不紧不慢地反问:“可是爷爷不想让我爸上第一柱香,逝者为大,礼数难道比逝者的意愿还重要吗?”

“再说了,爷爷当年点名让我姐继承家业,她现在是君茂的掌权人,这里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上第一柱香?”

况芝兰被况承止噎了一下,随后道:“你这孩子尽说痴话,逝者哪有什么意愿……”

“没有吗?”况承止打断况芝兰,追问,“我爸点不燃香,我一点就燃,大家都看在眼里,姑妈难不成还要说是香烛有问题?”

况芝兰:“我……”

“而且我说爷爷怪罪人也不是空穴来风。”

况承止的眸光如锐利的刀锋像况博元刺去。

“爸,我那个野种哥哥用私人游艇为狐朋狗友提供吸毒场所,现在人还关在拘留所,是吧。”

“听说你到处托人找关系想把他捞出来,爷爷他老人家耳聪目明,就在天上看着,这些破事你真当他瞎眼瞧不见吗?”

“那艘游艇还是爷爷留给你的遗产,价值17个亿,去年你当生日礼物送给野种哥了,这叫什么?父爱如金山?爱的传承?”

况承止看向况宥真,忽然问起:“姐,照照去年生日,咱爸给大外孙送的什么来着?”

明知弟弟在故意挑事,况宥真还是愿意配合他。

她淡声回答:“送的空气。”

言外之意,什么都没送。

况宥真拐弯抹角讽刺,况承止也不遑多让:“嗯,无价之宝,咱爸也舐犊情深了一回。”

不要钱的东西怎么不算无价之宝。

姐弟俩一唱一和明嘲暗讽,直接给况博元听红温了。

况博元当众被儿子女儿下面子,既愤怒又理亏。

况宥真现在是集团一把手,私生活干净,姻缘美满,完全没有可指摘的地方,况博元只能拿况承止开刀。

他指着况承止鼻子骂:“你自己不也立身不正,有什么资格指责你老子我!”

况承止好笑道:“哪里不正?我是出轨搞出野种了,还是让妻子跳楼自杀了?”

提到生母自杀时,况承止眼底已经是一片彻骨的冷意。

况博元心里直发怵,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,他如果就这么被儿子熊住了,只会更丢脸!

他索性破罐破摔。

“少拿你妈说事,你敢说自己没在外面搞花头?”

况博元嗤笑一声,把詹挽月也拖下了水,对她煽风点火:“儿媳妇,你也是一个能忍的,你可能都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评价你们姐妹俩的吧?”

“外面都说啊,我这个混账儿子有两个老婆,你是国内的,你姐是国外的。”

况博元看着况承止,明捧暗讽:“娶了妹妹附赠姐姐,真假千金都是你的,好儿子,纵观天下,有几个男人能享你这种艳福?”


詹挽月怔了怔,后知后觉抽出自己的手,放在水龙头下。

热水淋到皮肤上,詹挽月垂眸搓手,对况承止说了一声谢谢。

况承止收回手,指腹下意识在手心捻了捻。

上面还残留着詹挽月的体温。

她的手很凉。

况承止站在詹挽月身后,看着镜子里女人低垂的脸。

詹挽月的长相随了她母亲于嫦华,有种江南水乡的古典美。

母女俩都长得水灵,皮肤白,平行的双眼皮,眼型偏圆,透着温婉知性的韵味,但詹挽月的骨相轮廓更清晰,让这份韵味多了几分英气与坚韧。

她今天穿了条一字肩的裙子,裙身覆着一层蓝纱,长发盘在脑后,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,除了左耳上的蝴蝶耳夹,再没佩戴别的首饰。

詹挽月肩峰挺直利落,宛如纸片一般,她仪态好,身形薄瘦,穿一字肩尤为好看。

就她洗手的这会儿,有个路过盥洗台的男人,人都走过了,还回头盯着詹挽月瞧。

况承止直直迎上男人的目光,不动声色用身体挡住詹挽月的侧脸,把男人仅有的窥探角度也抹杀了。

男人被况承止压迫感十足的森冷眼神震慑住,讪讪地走了,不敢再看。

詹挽月对这些一无所知。

她洗完手,一偏头,鼻子直接撞到况承止的宽阔的后背上。

许是撞到了背肌的位置,既结实又硬。

詹挽月吃痛地揉着鼻子,忍不住咕哝:“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。”

况承止被她这点小动静撩得心里痒痒的。

他拉开詹挽月的手,低头瞧她的鼻子,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多温柔:“撞疼了?我看看。”

詹挽月鼻头圆润,水滴似的。

况承止上手捏了捏,眉梢轻轻挑起:“没事儿,原装的,耐撞。”

“……”

算了。

狗确实说不出人话。

詹挽月拍开况承止的手,瞧着有些恼。

她从墙上的抽纸盒抽了张纸擦手,边擦边往外走。

况承止颠颠儿跟上去,单手插兜走在詹挽月身边,人看着漫不经心,没什么正形,语气倒是难得认真:“止疼药吃了没?”

闻言,詹挽月扔纸团的动作一顿。

她小时候总被孤儿院的孩子欺负,有一年冬天,孤儿院后山山脚的湖泊结冰了,他们一帮孩子去冰面上玩儿。

玩着玩着那帮孩子又起了捉弄她的心思,故意推她绊她,让她一直在冰面上摔跤。

到了湖中央,她又被推了一把,这次正正摔在一层刚上冻的薄冰上,冰瞬间裂开,她猝不及防掉进了湖里。

她掉下去后,裂缝还在向周围扩散,其他孩子害怕也掉进湖里,尖叫着跑开。

她不断呼救也没人理她,只能死死抱着一块冰不让自己沉下去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久到她感觉自己也要冻成冰块了,忽然听见噗通一声。

有人跳了下来。

林歇妈妈救了她一命。

她死里逃生,但因为在冰湖泡太久,落下了体寒的毛病。

一开始她似懂非懂,不当回事,直到第一次来月经把她疼得晕了过去。

她痛经比一般人厉害,每次必须吃止疼药才能熬过去。

詹挽月没想到这点小事况承止还记得。

他们已经分居四年了。

詹挽月心情复杂地回答:“没带,等交流会结束回家吃。”

况承止知道詹挽月痛经发作起来有多快。

在他们新婚夜的时候。

那晚詹挽月扭扭捏捏,况承止本以为她是初经人事脸皮薄,没想到是她身上来事了。

两个人平躺在床上,情欲未褪,气氛尴尬又微妙。

被子全让詹挽月卷了去,裹得跟蚕蛹一样,只露出一张通红的小脸。

况承止看她这样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怎么这么可爱。

詹挽月被他笑得脸更红了,气恼地翻身,结果这一翻就翻到了地上。

身体被裹着,倒也没摔疼,就人有点懵,想爬起来却只能打滚。

况承止笑得更大声了。

一边笑,一边连人带被子抱回了床上。

“傻子。”况承止吻了吻她的额头,安抚她,“多大了还月经羞耻,这不该是你老熟人吗?”

詹挽月根本不好意思看他,声音藏在被子里,闷闷的:“不是月经羞耻,我是怕你……”

况承止惊讶又不解:“怕我?我有什么好怕的?”

“不是怕你!是……是怕你扫兴……”

詹挽月脸皮确实薄,这么隐晦的话也说得费劲,过了几秒,还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跟他解释,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日子不准,我不知道洗澡的时候会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况承止听得心软,无奈道:“这有什么好道歉的。”

还故意调侃自己逗她:“我没觉得扫兴,倒是你,詹挽月,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急色啊?”

詹挽月连忙摇头,湿漉漉的双眸望着他,生怕他误会,语气急切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

况承止又要被她看出火来,伸手遮住她的眼睛,哑声说:“好了,你先睡,我去冲个澡。”

詹挽月听他说冲澡,脸又开始发热,乖乖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况承止捞起地上的内裤,去浴室冲了半小时的冷水。

等他穿上浴袍出来,詹挽月已经疼得蜷缩起来,小脸煞白,额头都是冷汗。

况承止手忙脚乱,差点叫120。

那次之后,况承止从一个不知道怎么照顾女生痛经的直男,变成了一个帮詹挽月买卫生巾不需要问她买哪种类型的熟手。

况承止想到新婚夜,詹挽月说自己是洗澡的时候来的,他粗略算了算,到他冲完冷水出来,前后不到两个小时。

那点时间詹挽月都能疼成那样,眼下距离交流会结束至少还有四五个小时。

等回家再吃?哪等得起。

况承止掏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:“小胡,马上去药店买盒布洛芬送上来。”

打完电话,况承止瞥了詹挽月一眼,毫不客气地评价:“詹挽月,你真的把我老婆照顾得很差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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