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欢怡谢过了所有营救我的队员,联系了火葬场。
因为我跟她说过,我本就无父无母,死了之后想把骨灰撒在大海里。
想想就很浪漫。
赵欢怡皱着眉说我脑子进水了,整天想自己死不死的,还非让我呸呸呸了才可以。
但是我说的每一句话,她都记在了心里。
在车上,赵欢怡拉着我满是污血的双手,细细摩挲。
眼里的泪水不停的落在我的身上。
“当初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人,你非要跟他在一起。”
“也怪我,我就应该劝住你的。”
我看着赵欢怡,胸口堆积的难受快要溢了出来。
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,可却始终无法触碰到。
到了火葬场后,赵欢怡交了钱忙好了所有的琐碎事情。
看着我的尸体送进焚烧炉,她忽然瘫倒在地,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。
像是一只小兽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哀嚎。
工作人员把骨灰盒交给赵欢怡,沉甸甸的一个人就变成轻飘飘的一捧灰。
哦不,是两个人,肚子里还有未成人形的孩子。
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份悲怆。
“真能装啊,居然还跑到这种地方演戏,也不嫌晦气!”
“闻瑜哥哥,我好害怕啊,咱们来这里身上不会沾上什么脏东西吧。”
赵欢怡抬头一看,竟然是贺闻瑜和唐幼馨!
贺闻瑜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,
“不用害怕,真正该害怕的是她们这些弄虚作假的人!”
“真是不怕老天爷报复,这么丧良心的损招都想得出来。”
赵欢怡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去,恨不得撕烂眼前人的嘴。
“哟哟哟,赵欢怡,不是我说你,你是宋露伊的狗吗?怎么她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啊。”
唐幼馨矫揉造作的捂嘴笑出了声。
“哪有老婆帮着外人一起骗自己老公的,真是可笑。”
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听这话,开始低头议论。
“再怎么说人家才是两口子,哪儿轮得到外人插手啊。”
“就是说啊,夫妻吵架床尾和,怎么会有人来到火葬场骗自己老公。”
我在空中急得团团转,想大声喊这个男人才是人渣,奈何我张大了嘴巴却出不了声。
周围指点的声音越来越多,甚至还有人让赵欢怡给贺闻瑜低头道歉的。
眼见计谋得逞,唐幼馨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摸样,指着贺闻瑜说:
“他可是市里最有名的救援队长,本该奋斗在一线,却被她耍的团团转,让无数破碎的家庭无法团聚!”
义愤填膺的围观群众将赵欢怡团团围住:
“做戏差不多得了,赶紧把你那个装死的毒闺蜜喊出来!”
赵欢怡抱紧了骨灰,双目赤红:“宋露伊就在这看着,你们这对渣男贱女等着老天收拾……”
贺闻瑜看着赵欢怡悲戚的眼神,不由得心里发怵。
该不会,这骨灰盒里装的,真是宋露伊吧?
“不好了!快叫救护车,有人晕倒了!”
上一秒还义愤填膺为人民讨公道,下一秒就吓得赶紧后退,生怕被讹上。
赵欢怡面色苍白的躺在地上,嘴唇没有一丝血色。
从她赶来找我到现在,整整二十个小时滴水未进,急火攻心直接晕了过去。
赵欢怡再次醒来时,是在医院的病床上。
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熏得她脑袋生疼。
忽然一下,赵欢怡猛地起身,四处摸索着,直到找到我的骨灰盒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“你醒了,你没什么大事,就是低血糖犯了,打了这瓶葡萄糖就可以回家了。”
护士贴心的嘱咐她。
出院后,赵欢怡立马找了一片海,将我的骨灰撒进海里。
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大的声响。
“露伊,咱们下辈子还要做好闺蜜。”
赵欢怡的眼里像是被揉进一大把沙子似的,眼眶通红。
伴着落日的余晖,赵欢怡的身影显得尤为孤寂。
不合时宜的电话声音响起。
“赵欢怡,宋露伊到底去哪儿了!耍性子也该有个限度吧!”
沉默了许久,赵欢怡缓缓开口道:
“露伊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“什么?我们是合法夫妻,我告诉你,你少在她面前挑拨离间。”
“你转告宋露伊,两天之内不回来,就再也不要回来了!”
贺闻瑜气急败坏的在电话一头怒吼。
赵欢怡沉默的挂了电话。
疲惫,悲痛,后悔,种种情绪压在我的心头,仿佛要喘不过气一般。
这两天里,我哪儿都没去,静悄悄的陪在赵欢怡的身边。
看着她像行尸走肉一般生活,我真的好想抱抱她。
反观贺闻瑜那边,他带着唐幼馨去海边看日出,去各种浪漫的餐厅约会。
平日里,贺闻瑜的工作很忙,什么事情我尽量都不会去麻烦他。
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,我提前订好了位置想共度二人时光,却被他责骂。
“你又没有点脑子,能不能分清孰轻孰重,难道要我放下工作去陪你过什么荒唐的纪念日吗?”
我一直以为,他身上的责任很重,重到没有私人时间。
而现在,贺闻瑜请了整整一周的假,只为了陪在唐幼馨身边。
唐幼馨一句我害怕,他就可以抛下一切赶到她的身边。
原来一切只是因为他不爱我。
显而易见的事实,我却一直被蒙蔽双眼,直到付出生命的代价才看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