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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露天电影场

发表时间: 2024-06-23
没有油盐酱醋的调味,只是撒了一把盐的山芋糊糊,在爷爷娴熟的搅拌后就煮熟了,他用长把子铁勺给王庆光舀了一大花碗,王子俊端到仰躺着的父亲枕头旁边,又和爷爷抬着给父亲翻过身子,父亲王庆光用左肘支撑着上半身,右手捏着一柄小铁勺,就颤颤抖抖地往嘴里喂。

刚吃几口后,他一个不小心,将盛着糊糊的大花碗给打翻了,一碗糊糊顿时撒在枕头旁边,他气恼地扔下勺子,看着正瞪着眼看他的王积粮老汉,突然失声痛哭起来。

“没出息,当着孩子的面掉眼泪,你还像不像个当爹的。”

王积粮老汉没好气地说。

王庆光突然停住了哭泣,他用哀求地眼神看着王积粮说道:“爹,我知道你看不起我,可你当爹的人管过我吗?

子俊三岁那年,他妈就跳进洪水没了身影,看着子俊这么小就没了娘,我实在想不开了,就去找那个黄鹏刚理论,结果,我被那个丧心病狂的狂徒打成了残废,你是会武术的人啊,为啥就不出手,救你儿子一下?”

“算啦,都过去了,还提这些干啥,子俊,给你爹再舀一碗吧。”

“不舀了,我就是个废人,吃饭也没啥意义,就快死了的人,也不给你们浪费粮食了。”

王庆光头捂在枕头上,又哭起来。

王积粮被儿子气得放下碗筷,准备往门外走去。

王庆光突然提高嗓音道:“爹,你别嫌弃了,我命也活不长了,我啥都无所谓,只是你不能耽误我们家的独苗,让子俊再去受别人欺负了,我给你说吧,我每天都让子俊偷吃你留在墙洞里的丹药,我希望我死之后,子俊能为我报仇,能为他妈报仇,更希望我家从此再不受人欺负。”

“混账东西,那玩意能让孩子随便吃吗?”

“你不就是怕别人知道你会武术吗?

可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啊,我们王家现在都成啥样子了。”

王庆光越说越来气,“当年你是省里的公安,那个逃跑的土匪虽不该死,可也罪行累累,他突然攻击首长的时候,是你为了救首长才出手打死的啊,过错归过错,首长落个撤职,你落个杀人灭口的嫌疑,被开除了公职,我妈她和你离婚又跟着那个副局长走了,你看看,我只好带着子俊他妈和你落户在打狼沟里,他妈又被生产队长和知情点来的那个知青胡小兵他们欺负,最后自己跳下了山崖,我找他们说理,却叫那个恶霸队长黄鹏刚打成这样子,难不成你真的叫子俊将来也和我一样吗?”

王积粮呆呆地站在门口,他一动不动的听着王庆光的申诉。

往事历历在目,他知道被自己打死的那个土匪的家人就在打狼沟村,而且他的家人还在寻找着当年打死他的仇人,他不能显现出一丝的拳脚功夫,为了那个土匪嘴里留下来的最后一丝秘密,他想着自己临终前必须得给首长有个交代,虽然他们失联二十多年了,可他知道首长一首在等待着他的消息。

还有为了子俊的将来,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任务,耽误了孩子的将来,现在他己经找到了那个土匪所说过的隐藏秘密的地方,只要再忍耐一段时日,一切会告白于天下的,现在只能默默忍受着。

他伸出手,轻轻抚摸了一下子俊的小脑袋,说道:“去吧,电影恐怕就要开演了。”

子俊听着父亲所说的往事,心里沉沉地出了门,他没想到爷爷还会武术,更想不到当父亲挨打的时候,爷爷竟然能够克制住了,纹丝不动,还有他的妈妈,那个几乎模糊的形象,时不时在脑海里飘忽闪现一下。

疑惑着走出来,他站在郭浩家门前,冲着大门就喊起来:“郭浩——看电影去了。”

郭浩听到喊声,奔跑着从门里出来,向着他家对面的院门喊道:“金秀,马海兰,王子俊喊我们去乡上看电影喽——”顿时,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过来,两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子,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,蹁跹着向他们飞扑过来。

山路弯弯,秋天的晚风不时地吹过来,带着阵阵凉意,路旁树枝上的叶子由于吸足了水分,现在开始保养在肥嫩的叶片中,在风中不时地发出刷啦啦的厚重响声来。

天己经暗下来了,山路上去看电影的人们说笑着,匆匆赶往乡政府大院。

经过行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,等到王子俊他们几个走进乡政府院子里去的时候,院场里己经坐满了人。

大人们把院场围坐成个大半圆,将孩子们围在前边银幕跟前。

巨大的白色帐幕在山风中忽起忽伏的,挂在银幕杆子上的大喇叭里己经传出来几声清脆的枪声,抗美援朝的故事片《奇袭》己经开始了。

离家近的孩子们都带着小板凳,而远处来的要么找块土块垫在屁股下面,要么干脆席地而坐,眼睛都紧张的盯着银幕上的志愿军抢夺韩军的车辆。

王子俊他们猫着腰,一边看着银幕,一边在其他孩子坐的地方席地坐下来,生怕错过了紧张的剧情。

就在他们刚坐下去的时候,金秀突然被后边的人一脚踢着在地上翻了个跟斗,接着郭浩就扑过去,和他后边的人扭打起来,吓得马海兰慌忙站起来,躲在一旁。

王子俊看见郭浩己经被一堆孩子们压在地上,乱脚狂踩着,他愤怒的跳起来,就用力一把拽起一个,使劲甩了出去,再双臂使力,一个一个拽起来压在郭浩身上的那几个小子,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大胖小子压在郭浩身上,那小子胖墩的一身膘肉,几乎找不见郭浩的身子了。

王子俊只好伸手拽住那小子的头发,狠命拉起来他的半拉脸,挥起拳头狠砸下去,那小子哼的一声,从郭浩身上翻滚下来,仰躺在地上,王子俊刚想呵斥质问,他们为啥打郭浩,没想到那小子突然朝着王子俊腿裆里就是一脚,他看到的时候,那只脚己经到了,疼的他发出一声惨叫,捂着腿裆就蹲了下去。

胖小子站起来捂着挨了一拳的圆胖脸,拍打着身上的尘土,嘴里骂道:“金秀你个骚女子,还敢挡我看电影,看我不踢死你,还有你们两个臭小子,也不打听一下我爹是谁,今晚我都没用我爹教我的少林拳,不然就打死你们几个。”

“好啊好啊,黄小军,真厉害,黄小军,真厉害。”

给他帮忙的一群孩子再没管看电影的大人们,肆意的开始欢呼雀跃。